讀<<逝去的武林>>
這本書翻譯成繁體版是今年的事,但簡體版在九年前就有了,所以繁體版用書中的話來說就是。 晚了。
書中內容梗慨是李仲軒回憶他學習形意拳跟隨的三個老師,分別為唐維祿、尚雲祥、薛顛。
唐維祿是李仲軒的啟蒙老師,教授他如何打拳,而唐維祿的武學修為是甚麼境界? 先從徒弟京城大俠丁志濤談起,丁志濤有次去調解糾紛,十幾個人械鬥,丁志濤見了,上去一拳將一個人打矇了,定在當場動彈不得,這在形意拳中被稱呼為「劈拳勁」,而丁志濤當場把械鬥的十幾人都釘在地上動彈不得,從而化解了這場糾紛。
而唐維祿本人則是以「快腿」聞名,於一代武林宗師孫祿堂並稱為「二祿」,而快腿到甚麼程度,有一日坐火車辦事,唐維祿不習慣,就下車說我抄近路在前面等你們,於是下了火車等到火車進站時,唐維祿已經在火車站等著了。 而除此之外,有一日唐維祿穿著白馬褂一手端著麻醬麵教拳,眾徒弟們一擁而上想把唐維祿撞倒,唐維祿繞了一圈,就把眾弟子們給晃倒了。 而怎麼晃倒的? 唐維祿用了形意拳中的肩打、跨打、臀打,意思是用身體的各個部位去打人,但都是一打即收如公雞啄米一般。
唐維祿為了讓李仲軒可以學習更多的武功,讓李仲軒拜入了同門師兄弟尚雲祥的門中,而尚雲祥原本不收,但唐維祿再三懇求,尚雲祥說好,但李仲軒要立誓不可以收徒弟,因為若是再收徒弟門中輩分就會大亂了。
那尚雲祥本身的事蹟是,再一次練功的時候,發力踏破了石磚,於是武林中人給了他一個「鐵腳佛」的稱號,但尚雲祥本人對這稱號不喜,認為是年輕時的稱號只能嚇唬外行。 而尚雲祥也被天下第一手孫祿堂稱為「近乎與道合真之境」。 尚雲祥本人崇尚「練功不練拳、練勁不練力。」意思是,若是不去窮究姿勢後的道理,那眼光是會被侷限住的,同樣的只練技擊的技巧卻不去了解武學背後的真要,那是捨本逐末去了。
同樣的唐維祿讓李仲軒再去拜了同門師兄弟薛顛的門下,薛顛當時為天津國術館館長,一身武學達至「神變」之境,而得到這個說法是因為有一群武人聚會,各自表演一二,薛顛只表演了繞場一圈,但速度之快、身形之靈巧、官感之銳利,令人嘆為觀止,而具體的表現為在要出拳時他在你的右邊,但拳到中途他在你的左邊,形如鬼魅。 而薛顛早期曾經於同門師兄傅昌榮在酒樓上過招,被一招打落樓下,薛顛拍拍身子,對傅昌榮說:「以後我找你。」 於是他潛入五台山中,拜「虛無上人靈空長老」為師,十年後出山,在武人聚會上露了神變之境後,當眾宣布,要挑戰傅昌榮。
這件事驚動了尚雲祥和唐維祿,尚雲祥出面調停並決議讓薛顛繼承李存義留下來的天津武術館館長一職,而當時有許多老人不服,唐維祿就代薛顛出面單挑,並說:「薛顛的武功比我高上數倍,你先打敗我,如何?」 唐維祿一照面就打敗對手,於是薛顛就任之事無人再敢言語。
薛顛常常會和人搭手,而搭手就是衡量對方的武功深淺,不需要真正打擂台來決定,而武功淺的一搭手知道後就會說:「我晚了。」 而薛顛和人搭手,一搭之下就說:「你晚了。」 對方還不知道是甚麼意思,再搭之後對方就說:「是了,我晚了。」
這本書我最感慨的地方莫過於有一天李仲軒和尚雲祥去辦事情,在路上遇到了幾個孩子,尚雲祥去逗弄這些小孩,李仲軒說:「還有事情要辦呢!」 尚雲祥,直其身來說:「我練拳一生,還不如這兩個小孩。」
辦完事後,尚雲祥和李仲軒再說道:
「古人說,武者不祥。 練武人太容易陷入是非中,還不如不學武,就算學了,也最好一輩子默默無聞,有一分名氣,便多一分煩惱。 小孩想打就打,打完就沒事了,不是挺令人嚮往的嗎? 看來練拳就得晚上練,讓誰也不知道。」
而尚雲祥的師傅李存義也應證了這一點。 當時李存義接受記者採訪說了一句:「武術者,強身健體,國術者,保家衛國,可稱國術者,形意拳。」
於是各方高手都來挑戰,挑戰前只說了一句。
「李先生,您看我這是武術還是國術?」 李存義不得不接。 而雖然不曾敗場,但有了年歲卻還要天天比武,不得不說挺疲累的。
而這些都印證了電影一代宗師裡面「一步一仇人、一步一擂台。」
李仲軒背誦八打歌訣裡,有這麼一句「寧可一思進,不在一思停。」
這一思,指的是念動身動,而表示的意思,寧進不停,而非寧進不退,在一進一退之間,才是武道的真要,而一停就是在變化之中產生了一剎那的遲滯,這一停就是破綻,所以「莫在一思停」。
逝去的武林就主要講述這三位還有李仲軒自己的事情,它所要傳達的是,那個記憶中的武林,就只存留在回憶當中,而回憶透過文字的書寫,才迴響到觀者的內心。
最後,不得不感嘆,講武德確實可以避免恃武霸道的行為,但同樣的在真正的實戰上,少了競爭少了比鬥,導致了傳統武學的式微了,但後來想想,也許傳統武學從來就不是要傳達「殺」,而是要「止戈」。
武人不祥,兵者亦也不祥。 在無雙這首歌裡面有句話我很喜歡。 「青銅刀鋒,不輕易用,蒼生為重。」
也許傳統武術,所重視的就是
「高術,莫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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